邵明曜好半天都没回,林晃以为网又断了,便退出微信,随手点开了离校前聚餐的合照。
二十二人大合照,他被拥在中间。记得那天从头到尾都不自在,但照片却看不出来,照片上他笑得温和明动,让此刻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。
手机忽然震了一下,邵明曜又发消息了。
是整整两屏省略号。
【smy:我再也不给你定头等舱了。】
【lh:多谢。[干杯]】
【smy:……[干杯]】
林晃把杯里最后一点酒喝干净,空酒杯轻轻放在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台上。
邵明曜是喜欢操控风险的人,这两年一边在公司开疆扩土,一边自己搞投资,钱包越来越鼓,身家涨速惊人。
但他不一样,他厌恶风险,赚的钱只买定息存单。去年陈亦司怂恿他往南方经济发达城市开分店,他纠结了一个多月,最后还是先搁下了。
承担不了血本无归的风险,也就注定赚不了大钱。
邵明曜听说后只是笑笑:“想开就开,不想开就算了,来上学得了。”
当时林晃正在写剑桥数学系的申请文书,说:“但毕业后也很难赚大钱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邵明曜理所当然地说:“读书是想让你看到世界,又不是让你赚到世界。”
林晃发愣时,耳机里传来邵明曜的低笑,邵明曜说:“你来这边可以多看多学正宗法甜,不求把小店做到最大最强,但求把它做到自己最满意吧。”
林晃从回忆里回过神,对着一桌子的空酒杯轻轻叹气。
不得不承认,他当时为那句话心动了一会儿,也为此多喜欢了邵明曜一点点。
飞机开始下降,空乘来打开遮光板,收走了摞起来的冰淇淋纸杯和那些酒杯,还给林晃换了一条新的毯子。
林晃搂着小狗玩偶,裹在毯子里,过了一会儿,把小狗玩偶从毯子底下掏出来,举到舷窗边。
“看,英国。我们已经在英国了。”
“你命真好,跟对了主人。”
“你一个死狗都能出国,北灰一个活狗却只能眼巴巴地羡慕你。”
“不是雾都么,怎么这么晴。”
他小声嘟囔着,把自己的脑袋也搭在窗玻璃上,搂着小狗玩偶,有些晕眩地半垂下眼。
“我话好多,好像真有点喝上头了。”
好久没见邵明曜了,原本非常期待,但这会儿大脑被酒精麻木了,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温吞吞,像刚才在机场餐厅喝的那碗浓稠的奶酪蘑菇汤,淀粉和油脂都融化在一起,浆糊一样。
林晃有些惆怅地掐了一把小狗玩偶,“咋办呢。”
待会见面时晕头转向的,演不出来激动,大少爷又该不乐意了。
清秀安静的青年缩在宽大的沙发床上,低垂着眼,搂着一只旧玩偶,像睡了一会儿,又像只是在发呆。
直到飞机降落,过海关检查时,林晃都晕乎乎的。
海关问了他几个问题,他脑子不清楚,阿巴阿巴地蹦了两个单词,记不清人家问什么,也反应不过来自己说什么,稀里糊涂地就被放行了。
拿到托运行李,林晃在通往到达大厅的门口顿住脚,用力搓了搓脸,又在脸颊上拍一拍。
他睁大眼,努力让眼神亮一点,又用力扬起唇角。
两秒后,他回归面无表情。
演技好像还行。
他深吸一口气,走出那道玻璃门,顺着接机的人流往远处望去。
人群中,一张东方面孔格外出挑。
邵明曜明眉俊目,一双黑眸深邃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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