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都珍藏着一段最珍贵的记忆,我的记忆在那绿色的山岗。
在那里,我生活过4年。那里是高山连队,海拔800米以上,曲曲折折的公路在山岩中爬过,上下一次,汽车得爬两个钟点。不说别的,就说吃水吧,得用水车一趟趟去山下拉,赶上连雨或连雪天,水车下不了山,我们只好靠雨水、雪水度日。有时候一连几个星期吃不上一片肉,我们敲着咸菜碟打诨说:瞧,再修炼七七四十九天,就能腾云驾雾,得道成仙了。
说腾云驾雾并不夸张,每到春秋两季,一团一团的云雾在你脚下飘动,真让人如同步入仙境。不知为什么,这里的雾都被一层淡绿色罩着,阳光一照,煞是好看。当春天来临,山脚、山腰满眼绿色,山顶却很萧条,只有几株柞树不情愿地绽开几朵芽苞。这时,战士们就利用休息时间到山腰去抬草皮,把大片大片的草皮运上山来。战士爱绿,冬天,当皑皑白雪铺天而降时,战士们还没等雪停,就去打扫营房,擦拭石桌、石凳和翠绿的雷达天线,让绿色充满阵地,让春天在山顶永驻……
冬天的一天,我扁桃体发炎,高烧40度。不巧,连队又没有消炎药,大雪封山,车辆下不去。连长急了,和卫生员一起用一副担架送我下山。天黑路滑,到达山腰时,连长打了个趔趄,差点跌下山坡,结果脑袋嗑在石头上,划出一寸多长的口子,帽子也被风刮进了山崖。我清醒时,劝连长休息一下,他咬紧牙一声不吭,硬是奔下山去。山下居住的老乡听说山上的子弟兵病了,从热被窝里爬起来,套上马爬犁,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,送我进了县城医院。那一次,连长的脑袋缝了3针,耳朵冻得流出了黄水,卫生员的脚也扭伤了……
高山上的生活是有些单调,可战士们却能从那单调中找到诗意。休息时,战士们经常在石凳上吟诗作画,他们画出了绿色的山、绿色的雷达天线,就连画中姑娘的嘴上,也衔着一枝绿色的柳枝。
4年的服役期到了,我恋恋不舍地脱去了绿色的军装,回到了繁华的都市。现在,虽然生活条件好了,但是一想起那绿色的山岗,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,毕竟那里孕育了我的青春和理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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